萨科齐之定罪是法治之胜利

汉堡—法国前总统萨科齐因以权谋私重罪定谳，再次确认了古老的政治真理。即使在全世界最稳固的民主国家，腐败仍然是一个诅咒。

权力总能带给你更多的权力。这比用钱贿赂别人还管用。强者根本不需要舞动钱包。萨科齐定罪前五百年，马基雅维利就在《罗马史论》（Discourses）说过，“光靠黄金无法获得常胜之师，但常胜之师总是能够获得黄金。”换句话说，力量大于金钱。

因此，权力是政治中最硬的通货，它创造了无法抵御的诱惑，但必须被遏制和控制。因此，民主国家设计了复杂的制衡，首先便是独立的司法——专制君主就不必担心这玩意。2007-2012年法国最有权力的人萨科齐被判三年有期徒刑，这表明法国的制度按照设计在运转。

巴黎法院所释放的信号可谓正逢其时。放眼世界，黑暗正在降临民主。COVID-19疫情据说破坏了各国的权力分隔，让天平朝贪婪的行政端倾斜，以安全的名义威胁自由。封锁难道不是奴役的第一步？

此外，极权主义在东欧盛行，从布达佩斯到北京和巴西利亚皆是强人统治。即使在世界最古老的民主国家美国，前总统特朗普也用了四年时间打击（和舞弊）司法，煽动暴力占领国会山。

在这一背景下，萨科齐定罪（他还会上诉）堪称是麻烦时代的定心丸。首席金融检察官让-弗朗索瓦·伯内特（Jean-François Bohnert）强调了这个涉及“曾是独立司法守护者的法国前总统”的案件的重要象征意义。法庭在判决书中写道，萨科齐“利用前总统职务之便……奖赏满足他私欲的地方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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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科齐不是第一位面临牢狱之灾的法国总统和高级官员。1995-2007年担任法国总统的希拉克在2011年因其在巴黎市长任上的滥用公帑的行为而被定罪。萨科齐的前总理菲永去年6月因挪用公款被判五年有期徒刑（缓刑三年）。现任欧洲央行行长克里斯汀·拉加德（Christine Lagarde）因在萨科齐手下担任法国财政部长时“疏于照看公款”而被定罪。奥朗德总统手下的预算部长热罗姆·卡于萨克（Jérôme Cahuzac）在2016年因税务欺诈被判三年有期徒刑。

如今，这些罪行的频率——不仅仅在法国——表明了一种令人担忧的模式：西方世界的公共信任日益丧失。这些事件彰显出人们怀疑政客利用权力令自己和所在政党获益；因此，民主国家竞选资金丑闻层出不穷，动摇根基。

事实上，这些国家的公民应该振作。在新极权主义匈牙利和波兰，民主之舟并没有沉没，而是在逆风前行。被所有西方宪法所奉行的法治和权力分隔，仍然强大，即使是在经济和健康灾难折磨灵魂、加强大包大揽的国家控制的危险时期也是如此。

事实上，选民对于高层不当行为变得更加敏感。法国第四共和国（1946-1958年），更不用说第三共和国（1870-1940年）期间，政府首脑想必根本不会被判三年有期徒刑。“透明度”和“问责”是民主竞技场上的新战斗口号。

以意大利为例，它以“凑合”（arrangiarsi）而知名。但是，三度担任意大利总理的贝卢斯科尼遭到过数十次起诉。最终，在2012年，他因逃税而被判四年有期徒刑。亡羊补牢耳。

然后还有特朗普。他是贝卢斯科尼之后的有一位民粹主义元首，试图威逼和挫败司法和国会。但是，在民主千钧一发之际——比如2020年总统竞选后的几个月——特朗普自己任命的最高法院法官也做出了不利于他的裁决。他的拥趸在1月6日占领国会之举只是延迟但并未破坏国会确认拜登当选总统。制度证明比暴徒更强大。

从法国到美国，民主国家正在确认依法治国而非依人治国的基本原则。这个现时代的信号应该能够让独裁逼近的末日论者安心。也许有人会抱怨萨科齐（如果他的上诉被驳回）只需要在牢狱中呆一年就可以带着电子镣铐在家中服刑。

但这一罪与罚的闹剧的更高的道德是法律高于一切，而这可以追溯到1215年英格兰大宪章。大宪章的63项条款可以归结为一条戒律：没有统治者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