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欧洲的反应

都灵/纽约—如何解释欧洲对俄罗斯入侵乌克兰的闹剧式、代价高昂，甚至革命式的反应？

德国的重新武装图谋几十年来已经提出就会引起国际社会的强烈抗议，现在得到了广泛的赞誉。传统上中立的芬兰和瑞典现在考虑加入北约，北约突然之间再也不像是“脑死亡”了。甚至瑞士也放弃了 500 年的中立，对俄罗斯实施金融制裁——世界目瞪口呆，而瑞士舆论却很淡定。最令人吃惊的也许是荷兰和其他欧洲国家宣布将送武器帮助乌克兰人杀死俄罗斯军队，尽管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咆哮着威胁任何干预他的“特别军事行动”的国家都将付出可怕的代价.

欧洲对普京战争的愤怒不仅限于政府。五分之四的德国公民支持总理朔尔茨帮助武装乌克兰人的决定。当前欧洲公民社会团结的浪潮驳斥了普京主义者的言论——衰败的放荡（effete debauchery）无可救药地削弱了欧洲的战斗精神。帮助乌克兰的筹款活动如雨后春笋般涌现。经常被贴上仇外标签的国家，如波兰和匈牙利，正在张开双臂接收乌克兰难民。现在，从网页到彩绘宠物再到足球场，整个大陆都可以看到乌克兰国旗及其颜色。

欧洲在过去十天中表现出比过去十年更多的团结和决心。但这是为什么？

民主国家，如托克维尔（Alexis de Tocqueville）在近两个世纪前所说，对于侵略往往反应迟缓。但一旦被激怒，它们具有专制国家难以望其项背的军事动员能力。多年来，欧洲各国对普京关于网络攻击、假新闻、暗杀、选举操纵以及资助极端主义政党和民粹主义候选人的暗箱操作畏首畏尾。自 2007 年以来，俄罗斯一直在努力破坏欧洲的稳定，将它与自己分开。欧洲各国政府发出反对的声音，但没有采取动作。即使是吞并克里米亚和在乌克兰东部发动暴力分离主义运动——公然的战争行为，也违反了国际法——最终也得到了不太情愿的默许。

世界未能预料到欧洲对入侵反应如此激烈，想必是来自这样一种假设，即热爱和平的欧洲公众永远不会做出闹剧式的大变脸，也不会放弃对普京先前对体面、文明的国际规则和规范的攻击的不温不火的反应。然而这就是它所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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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蛮袭击的令人反胃的画面所带来的恐怖感，以及欧洲土地上如此多无辜平民的苦难——让人想起第二次世界大战创伤——无疑有助于解释这种反应。但创造条件的是新冠疫情。

首先，欧洲人现在已经习惯了危机政府、应对紧急情况的巨额公共支出，以及关闭国际边界。两年来的极端公共安全措施让公众为政府现在应对俄罗斯侵略的激进的政策转换做好了准备。

此外，与这个因素有些不一致的是，欧洲产生了一种对于恢复常态的强烈渴望。随着 新冠危机看似（但可能并没有）接近尾声，欧洲人期待他们可以像 2020 年初那样工作、学习和聚会。但就在这些希望扎根之际，普京的战争选择使我们所有人重新陷入紧急状态。与疫情不同，这次对我们生活的最新冲击不是自然事件，而是一个扭曲的、怀恨在心的暴力人的蓄意计划，他用聚集的原子云替换了欧洲上空日渐稀薄的病毒云。

从这个意义上说，俄罗斯精心策划的侵略罪时机非常糟糕。故意挫败不断上升的期望，正如托克维尔所预测，是激怒民主国家公民，激发他们战斗意志的良方。

这两个因素，再加上对受害者的同情的强化，创造了一种公众情绪，甚至是公众压力，至少暂时使欧洲政府不再担心和平主义者强烈反不再对俄罗斯的侵略行为继续绥靖。压倒性的公众支持给了他们所需的自由，以前所未有的执着迅速采取行动。

但是，仅凭与疫情相关的动态无法解释为什么欧洲领导人在面对可信的克里姆林宫威胁时会做出如此大胆、果断的反应。原因一定是他们深受震动，害怕俄罗斯接手乌克兰之后会做什么。俄罗斯已经事实吞并了白俄罗斯，并强烈暗示将把核武器导弹部署在波兰和立陶宛边境，也许还包括加里宁格勒，不出几分钟就能打到所有欧洲国家首都。俄罗斯现在似乎自我定位为可以从欧洲政府那里获得各种让步，虽然欧洲民众渴望支持乌克兰，但欧洲各国会因核战争的风险而犹豫不决。

欧洲各国政府合理地担心，如果普京通过核边缘政策让欧洲公众感到不安，它们会失去政治支持，这或许可以解释它们为何如此愿意向乌克兰提供武器——一种无视俄罗斯警告的敌对行为。现在挑衅普京的风险大概比在最坏情况下，俄罗斯摧毁乌克兰守军士气后再面对它更可取。

显然，将俄罗斯军队束缚在无情的叛乱——哪怕不是公开战争——之中，直到现在令俄罗斯经济陷入困境的严厉制裁削弱入侵者维持长期占领的能力，这显然符合欧洲的利益。

与此同时，我们可以问问，日益食不果腹、供应不足、士气低落的俄罗斯士兵是否会继续屠杀他们的同胞，夷平他们的城市。 他们中的一些人至少会想回师东进，与派他们去打一场毫无意义的战争的血腥独裁者算账，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