捍卫民主的本质

巴黎—1948年，联合国大会通过了世界人权宣言，肯定了“人民的意愿”——民主——应该成为政府的基础。但七十年过去了，世界民主来到了危急时刻。二战结束到2000年间，民主国家数量增加了三倍，如今，我们进入了一个持续的政治退步时期。曾经开放的社会滑向独裁，在许多国家，专制趋势愈演愈烈。

这些趋势是可以扭转的，但条件是我们必须在民主滑坡的原因上取得一致，并据此校准解决方案。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在1967年的论文《真相与政治》（Truth and Politics）中，哲学家汉娜·阿伦特（Hannah Arendt）指出，“除非能够保证获得事实信息，并且事实本身不容争议，否则观念自由就是一出闹剧。”不幸的是，阿伦特的闹剧已经成了现实。

任何民主国家要想有意义，其人民必须能够获得在自由多元的环境所产生的值得信任的信息。但这一基本要求正在受到前所未有的考验。环顾全球，寡头正在买断媒体推动他们的利益，增加他们的影响力，而报道歧视和腐败等问题的记者面临着恐吓、暴力和谋杀。在这样的环境下，我们还如何保证观念自由？

信息和通讯技术本应给我们更多而非更少的自由。早期互联网实现了新闻民主化，结束了传统发行商和亲政府集团的主宰。但这一初心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信息丛林”，资金雄厚的掠食者智胜低调的民众。如今，政府发动信息战；政客用社交媒体传播谎言；公司游说团体轻而易举地散播欺骗性内容。麻省理工学院的一项最近研究发现，线上假新闻传播要快于真新闻——并且常常会快很多。

简言之，信息全球化决定性地有利于将假新闻作为控制手段的人。独裁者可以轻而易举地向开放社会输出他们的思想，而在自由条件下产生的内容，很少能够进入独裁社会。这一挑战因为跨国科技公司的成长而加剧，这些公司掌控者公共领域的构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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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民主的历史上，机制的演变改善了新闻的准确性和伦理。尽管监管保护并不完美，也常常不为人所见，但它们为用户和信息生产者都带来了巨大的收益。但媒体行业的变化速度——如电视和纸媒之间，或新闻和广告之间——让这些规则最初的基础变得模糊起来。

在这一冲突环境中保护民主理想是一项生死攸关的历史使命。因此无国界记者组织（Reporters Without Borders，RSF）与诺贝尔奖得主、科技专家、记者和人权活动家一起，发起了信息和民主委员会（Information and Democracy Commission）。作为这一独立组织的联职主席之一，我们的目标是让全球重新关注“自由多元的公共空间”的价值，并给出能够让记者在不必担心报复的情况下工作、公众能够轻易得到准确信息的方案。

未来几周，我们将起草信息与民主国际宣言（International Declaration on Information and Democracy），并与几个民主国家的领导人合作致力于确保世界各国政府的支持。我们的努力将在11月中旬加速，届时全球领导人将齐聚巴黎纪念第100个停战日并出席和平论坛和互联网治理论坛。

民主之根在于自由和理性的启蒙思想，它们必须得到捍卫。民主政府和公民决不能沦为假新闻、“钓鱼贴”和暴君的突发奇想的受害者。信息和民主国际宣言就是为了强化开放社会对抗极权力量的能力。

我们有幸或在一个科技潜力无穷的世纪。但是，我们也有责任确保共享信息的新方式不会演变为压迫工具。我们的委员会的使命宣言言简意赅地指出，“民主的生存危如累卵，因为民主无法在没有知情、开放和有活力的公共争论的环境中生存。”